东哥云姐余主任
□ 刘红梅
船舱外是白茫茫的水域,目之所及,无边无际。
船缓缓地行进在大海上,长岛的房屋在视野里愈来愈清晰。立在舱内,痴痴地赏窗外风景,手机却响起来。“我是叶红,在码头等你们呢,是银色面包车,下船就能看到。”是陌生的女声,声称系私家车司机。
下船登岸,司机果然等在那儿,老远即热情地迎上来,好像我们老早就认识。
已是初冬,寒气袭人。
车子在细雨中前行,一路上,她介绍着岛上特色风景,介绍着游园潜规则,又贴心地说:“一人收200元,包你们游遍岛上经典景点,很划算。”因为人地两生,岛上又无公交,我和爱人只得同意。
车子驶过大桥,来到九丈崖。司机叮嘱:“你们看见一光头男人,就喊他东哥,别的话不要多说,他领你们进园。”我和爱人点头说好。说话间,银色面包车已停下来。远远地看见,光头男人在公园门口徘徊。快步走近,笑问道:“是东哥吧?”男人点头,无话,引我们入园。
九丈崖是位于海边的巨大山崖。站在崖下,赏海水冲击礁石激起的浪花,我们欢喜地拍着、录着海浪、礁石、海鸟和我们自己。
再美的景色也要告别。回到车上,奔向下一站。心里暗自猜测:“这次,会是什么接头暗号?”
果然,没等我问,司机笑着交待:“到地儿就说找云姐。”
下了车,走近售票处,俯身敲窗轻问:“云姐在吗?”
云姐并没现身,连声音都不现。只有一年轻男生默默打开门,示意我们入园。
这儿的景果然不同前景,岛上竟耸起巍峨的山。山上巨大的发电风车俯瞰着无边无际的海域,俯瞰着脚下的“望夫礁”。
走马观花般览胜,挥手作别大桥,匆忙奔赴第三个景点,这也是此行最后的景点。司机道:“这是月牙湾,到了门口,就说找余主任吧!”
我点头。
未及细问,司机已驾车离去。接头人是男是女、是胖是瘦,均未知,心内顿感忐忑。
我的忐忑竟是多余。刚刚走近大门,一年轻瘦高男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招手示意进园,无话。
来时问了“度娘”:月牙湾坐落在北长山岛最北端,其形状犹如夜空中的一弯新月,镶嵌在青山碧水之间,但最为奇特的是遍布海滩的球石,五颜六色,极美。
所言不虚!球石果然极美。
缓步走在岸上,漫不经心地听着海浪击岸的声音,低头细细地寻,寻找那些被海水淘洗打磨得晶亮水灵的小东西。觅到中意的石子,悄悄塞进背包,又觉不妥,偷眼瞧爱人,悄问:“我这样做,是不是不合适?是不是——窃?”
爱人笑:“没事!又没明令禁止。再说,你是因为喜欢,你这是领养,不是窃取!”
我释然,咯咯地笑出声来。心安理得地继续捡石。为什么不呢?我是为她们好啊!这些石子,一定也像我喜欢她们一样喜欢着我。有些石头捡到手里仔细把玩又觉不甚合意,忍了又忍,还是万分不舍地丢下。
把她们丢在海边,我心里是痛的,总感觉自己遗弃了谁,似乎听得见石子的呜咽:“不要丢下我,不要丢下我啊!”
犹豫着弯腰重新捡起,握在手心,在冷雨中用体温暖着。然而,我的背包太小,盛不下那么多圆圆的精灵。雨丝连成了线,打湿了头发,打湿了心,我眼里有了泪。虽然她们不能言语,但我能感觉到,那些石子是有生命有灵性的,美丽的石头真的会唱歌;还会,哭泣。
请相信我,在这初冬的雨里,我在海边真的听见了石头的歌声。
这些美丽的石子是有性格的。我戴上近视镜,细细地一颗颗分辨。小石头安静地躺在脚下,一个个小巧玲珑、晶莹剔透,千般媚态、万般风情,展示着各自的美。有圆圆的灰色的石子,如胡乱堆积的棋子;有白色的石面上嵌着红红的迹子,如刻意烙上的朱砂痣;有的石面上沟壑纵横,恍如山川云影。我低着头看得如醉如痴,我的两只手不够用了,恨不得拥有千手万眼,淘走滩上所有精美的石子。
“叮铃铃……”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,司机催促回程。背着石子准备出园。一步三回头,边走边向爱人嘀咕:“不会有人拦我搜走我的石子吧?”
爱人笑:“放心,那石子,就是让人认领的。”
我放下心来,又问道:“我们来这儿旅游,连公园票都不给,出出进进,神神秘秘,感觉怪怪的。”
“是有点怪,这一趟下来,认了多少亲戚?东哥,云姐,余主任,一路绿灯,一路情!”
我怒道:“什么情?钱一定被这些人装进腰包了,而我们,却不自觉地配合了全程。”
“蚁贪!我要把这些写出来,公之于众!” |